180。重置(2 / 2)

加入书签

他怕Si,可此时此刻,他却冀望以此脱身--

冰冷的剑身吻上脖颈的刹那,一道人影闪现,劈开了他手中的剑,靳尹猛地睁开眼睛,双眼一下子红了,挣扎着就要去夺剑。

「放开我!放开!……你们不是要我Si吗?来啊,快杀我啊!我Si了,世界就会重置了,一切就能从头开始--」

没错,既然已经无法挽回,那不如让一切回到原点,从新开始!

既然梦能预知未来,那也能让他从新来过,只要趁着凌思思还没和季纾接触的时候,让她重新属於自己,那便能照着他原本的计画进行了。

靳尹脑中酝酿着疯狂的计画,使劲挣扎着去构掉在地上的剑柄,可常瑶却拦着他,对他刻意的挑衅充耳不闻。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没有一个杀人凶手配站在Si人面前。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恨你,但b起一Si了之,我更希望你能活着,日日煎熬,为你所犯罪行忏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忏悔……我有什麽错?我没错!」靳尹口不择言,全然无後悔之意,他执意往常瑶的痛楚T0Ng,便是要她气愤难耐,给自己一个痛快。

由Ai生恨,他太清楚常瑶曾经对他的情意了,付出满腔情意,却遭心上人背刺,无疑是痛苦的,她曾经有多Ai,当真相大白时便有多恨。

如果说在场众人都与他结怨,那麽常瑶肯定是其中对他最是怨恨之人,恨不得yu他Si。

「你们想要我忏悔,简直痴人说梦!你们以为留下我,我就会日日受良心谴责,对你们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别做梦了,成王败寇,今日若非是你们站在这里,改写历史的应该是我才对!」

他越说越笃定,似乎是在说服自己。

见他已是穷途末路仍不知悔改,口出狂言,陆知行气得上前,想直接动手了结他,却被身旁的常瑶给拉住了。

「我同你朝夕相处多年,你刻意试探过、给我留过破绽,也非全然相信我,在我得知真相之後,我确实寻过你的空隙,可以直接了结你,可我却没有动手,你是不是一直不明白,我就在你身边,为何不杀你?」

靳尹冷哼一声,「不就是想故作清高吗?」

「你……」陆知行气结。

常瑶再一次拉住他,抬头望向头顶四方的天幕,「我不杀你,是因为有个人告诉过我,让我等,而我一直在等今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她转头看向身旁身姿清癯,一身月白的季纾,「我想,b起我,他更想亲自向你了结这一切--」

「……季时安?」

「是我。」季纾闻言,从人後缓缓步了上前,「这个名字,曾经只有你知道。」

时安,意味着时时安乐,是父亲和母亲对他的期许。

曾经,在他隐姓埋名,藏匿身份迁入g0ng中的期间,为感念他的知遇之恩,互引知己,他将最隐密的字号告诉了他,整座g0ng城之内,便唯有他一人唤他“时安”。

g0ng院深深,他们也曾彼此相依,互为倚靠。

忆起旧日回忆,靳尹眼神微动,也有些意动,尽管不愿承认,可在那段最艰困的时光,却是他们都曾付出过真心的时候。

「可惜,你背叛了我,我也不再信你,你我之间终究是错过。」

「你的真心,就是将照护你的母亲推出去送Si;让我做你对付敌人的一把刀,为你冲锋陷阵,成为众矢之的,一旦你登基,兔Si狗烹,我便是你下一个除去的目标。」

他本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先是辛兰安,再来是常瑶、凌首辅、常主簿、池渊,最後是季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他们曾为之效力,或为他称帝之路铺垫,唯有季纾,是其中唯一一个例外,能够明哲保身之人。

「只可叹,我机关算尽,却没想到棋差一着,叫你逃过一劫。」靳尹自嘲一笑,目光瞥向一旁的凌思思。

凌思思知道梦中事件发展的走向,是他计画里唯一的变数,如果不是她,他所计画的一切必定万无一失。

他幽深的目光带着怨念与占有,望向了凌思思,在触及凌思思的目光前,已经有人挡在她面前。

季纾不动声sE地移动步伐,将凌思思护在身後,迎视着他幽黑的眸子,「我更认为,我们之间不是错过,而是过错,从一开始便错了。」

靳尹一阵低咳,嘴角扯出一抹笑,道:「所以,你不是更应该亲手解决这个错误吗?」

季纾定定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瞳中清晰照见了靳尹狼狈的倒影,宛如明镜,令得世间万物无所遁形。

「你还是老样子。失败了,就想逃。」

靳尹面sE微变,「你说什麽?」

季纾拂了拂衣袖,神sE始终镇定,目光清明,淡淡地开了口:「你从以前就是这样,一旦遇到了挫折,便想逃跑。就像你不愿面对过去,就想着毁灭帝京,抹去痕迹;不想承认最终事与愿违,就想从头开始……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抗拒命运,其实是因为你早已看到了结局,却不愿承认而已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那一句话,回响在空荡荡的寒凉殿内,一阵朔风吹来,衬得靳尹的睑,极尽苍白。

--“靳尹,你真可怜。”

--“只能一辈子……用着虚伪的面貌……对着她……”

--“臣妾这一辈子如痴梦一场,後悔也来不及了。只盼下一辈子……也能真正做一回……贤德良善之人,与你再不复见……”

靳尹茫然地坐在冰冷的地上,晃了晃脑袋,那梦中的声音却挥之不去。

他感到头晕目眩,面sE苍白,身下的石版砖硌的生疼,周身弥漫着一GU寒意,冷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听见季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字一句,淡声道:「你以Y诡立身,我偏要以道杀你。」

靳尹摇了摇头,恍惚想起,他是在回答他先前“为何不杀他”的问题。

季纾走到了他身前,嗓音平静淡漠,透着尖锐的冷,「我在你身边这麽多年,其实只要一刀,我就能结果了你,无数个日夜,我在你身边,几乎忍不住要动手,但如此我便成为与你一样的人,兰艾同焚,让我觉得不屑--」

从前少时读书,曾读过时世混浊,善恶变易,致使兰芷不芳,荃蕙为茅,芳草为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那时他读来只觉惋惜,可时至今日,他深有领悟。

「君子Si节,也只会铸刀跪呈,Si於刑律法令之下,方得其所。我是想杀你,但绝不是这样的方式,你如此重视这太子之位和人前T面,那我便要杀你所愿、杀你的身後名,叫你Si在素来不齿的刑名律法之下,於青史中遗臭万年。」

他端端地站在那里,有模糊的灯光自他身後斜斜照来,靳尹撑着冰冷的地砖,侧头看见凌思思缓缓走到了他身边。

只要这两个人站在一起,便彷似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系,没有任何人能将他们分开。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的目光穿过葱郁的枝叶、穿过纷乱的战场、穿过所有飘着花瓣的红墙甬道,窥见这两个人的背影,就会生出刺穿心肺的嫉妒。

他永远都是这样,甚至连一句话都不需要说,只一个眼神,便能轻易g起他内心压抑和潜藏的妒忌。

靳尹面sE变了一变,最终奋力推了他一把,嘶吼道:「我就是恨你这副冠冕堂皇的模样!你怎麽还是这副模样!为何直到今天,你关注的永远都是那些虚无缥缈的圣贤之言,甚至那些无关痛痒的人事物?那麽多年,你就没有私心吗?不曾有恨吗?你知不知道,我真的觉得你很虚伪,每当我看见你站在那里,听见有人称赞你清风朗月,似明月青竹,我就会想起老头说过的那些赞美过靳尚的话,就好像我永远都是旁人的影子,从出生那一刻开始,我就永远b不上你们!」

凌思思握住了季纾微凉的手,朝他看过来。

她不曾见过他的歇斯底里,他逢人逢事三分假面,就算是在方才,过去所做之事遭人揭穿,他也不曾露出过真实的自己。

可在季纾说完那番话後,他终於弃了先前所有的伪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他踉跄地站了起来,恨恨地看向靳尚,「天地万物以孤我,我纵要逆势而为又有何错!你是天之骄子,已经拥有这世上最好的一切了,我却什麽都没有,费尽心力讨来的,你、你们却还要夺走……」说到这里,他忽然怪异地笑了起来,「你们口口声声说憎恶权术,最後还不是要以此杀人?你们同我又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

靳尚走上前来,冷淡道:「因为我不像你,直到今日,仍觉得一切都是他人之过。权术可用於卫道,亦可用来伤人,可你却为一己私壑,为君以诡,那便是人尽可诛。」

凌思思静默了良久,才仰起头来,轻声答道:「我以为,你今日会有这样的作为,是为了自己。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或许你连自己都不Ai,在你的眼中永远都只有对自己的怜悯,与对世道不公的怨恨。」

「世道不公,本非你错,可你妄图以此伤人,便是不正。」季纾拂了拂衣袖,缓缓道:「你问我为何还是这副模样,因为我不屑你的权谋。君子如兰,当不欺暗室,无愧於心,纵然身处泥潭也能赏月,身於泥泞也能开出不染之花——只要一粒种子,我的道便永生不Si。」

在今日之前,靳尹曾说服过自己无数遍,他透过梦境预知来事,既能改变未来事态发展,定也能更改梦中结局,带给自己完美无瑕的璀璨人生。

也正是因为笃信这一点,他才觉得凌思思会属於他、季纾能为他所用,而靳尚必败,敌军能够攻入帝京,自己便能顺理成章迁都南方,成为新帝。

可听了这一番话,靳尹忽然如坠冰窟。

尽管他再不愿承认,都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他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靳尹面sE如土,强撑着一口气站直的身子一软,顿时瘫倒在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靳尹喘着粗气,嘴唇颤个不停。

--胜负已然分明。

常瑶叹了口气,忽然向他走了过来,站在了他身前,这个她曾经真心真意Ai过、恨过、也怨过的男子,如今尘埃落定,他跪在她面前,她的心却已不兴波澜。

「不杀你,不足以为那些地下的亡灵祭奠。我会将你送至大理寺,由三司会审,依照我朝律法定你的罪刑,定不冤枉了你,让你明明白白的替你所犯之错赎罪。」

登基未成,皇帝尚未下旨册立新帝,常瑶便还是太子妃,是在场唯一能与太子势均力敌之人。

她垂眸看他,眸中无悲无喜,扬手一挥,便有人上前来,「动手吧。」

事到如今,靳尹终於感受到了x腔中一种沉闷的痛楚,他徒劳地张嘴,想如同从前一般或是气愤恼怒的咒骂,或是含悲忍辱的乞怜,可他如同被人扼住了脖颈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有人架住了他的胳膊,将他从殿中拖了出去,他浑浑噩噩,擡头望天。

岁末寒冬,天sEY霾,竟连月sE也看不到了。

--“小殿下别怕,你知道吗?我也有一个儿子,和你差不多大,总是调皮,偷懒不读书,再被他爹追着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这句话突兀地在他耳边响起,随即他重重地落入尘灰之中,任凭黑暗将周遭光线尽数填满,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

靳尹在黑暗之中m0索,却不知被什麽绊倒,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那一瞬间,他忽然忆及幼时会偷偷给他带吃的,看着受欺负的他,想起了那个远在g0ng外,等着她回家的儿子,然後愈发怜悯地m0着他发顶的辛兰安。

她的儿子犯了错,被父亲追着跑,可是他们却还是会抱着他,给他念书里的道理和故事,准备温热好吃的饭菜……那他呢?

他眼下也犯了错,可没有人追着他跑,也没有人会给他念书里的道理故事、准备温热的饭菜,再没有人会在寒冷黑暗的夜里,偷偷给他点上一盏灯,轻柔地m0着他的头……

光终於消逝殆尽,无穷无尽的幽暗中,靳尹伸着手,吼了出来:「我没有……我没错!没有错……」

无人应答。

在庆历二十一年冬日最後的夜里,回应他的只有一声似有若无、幽远而飘渺的呜咽。

随即便是永恒的、飘零的黑暗和孤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书梦空间 http://www.shumkj.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p>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