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2 / 2)
当嘴里的最后一丝肉被吞下时,雷蒂安特的精神头也明显的好了起来,他眉飞色舞的找到叉子,大嚼起盘子里剩余的肉,“这是什么动物身上的?”在大快朵颐一番后,雷蒂安特满足的拍着肚子瘫在餐椅上,大咧咧地问道。
对方的随意和放肆显然给了这位家主继续对话的足够信心,伯恩放下擦完嘴角的餐巾,同样神采奕奕的对雷蒂安特露出了笑容:“是安格斯牛,尽管长得又黑又丑,和猪没什么两样,不过它的确是一种美味的家畜,你喜欢由它制作的料理的话,我可以让厨师以后经常制作由它构成的主菜。”
雷蒂安特努力想象了一下长得像猪的牛会是什么样子,在想象无果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伯恩点了点头,“好吧,我承认它很好吃,所以现在你要带我去探索你的庄园了吗?”
伯恩教养良好的替他把椅子推了回去,随后亲昵地挽住了雷蒂安特的胳膊,“当然了,我亲爱的,让我们先从外面的花园逛起吧,你之前一直都闷在房间里,也该出去走走了,外面的红蔷薇和金盏花开的很盛,我也可以带你去紫藤花廊中心的水仙亭里喝喝茶吃点点心,不过这都建立在你想不想去的基础上……嗯,你想去和我一起看看吗?”伯恩的言语里带上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希冀,距离他上次逛这座花园也是很久之前了,甚至在雷蒂安特还没有到来的前两个月里,这些泥土里还生长因为自己不愿提出打理要求而长满阴森扭曲的树丛,噢,他在希冀什么?一个重新可以被捡起的童年花园回忆还是一个可以重新陪他看这一切的人?
雷蒂安特难得敏锐的察觉到了伯恩语气中的渴望,他有些诧异的看向正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对这一切的发生有些不知所措,“当然,这是你的家,你想带我参观哪就参观哪,我们走吧,去你说的那个……亭子。”他当然也很少在先前的人生里关注过什么花草,对花花绿绿的品种更是一窍不通。
远处一个红蘑菇屋的漆面刷的锃亮,在花园的绿色中格外显眼,伯恩神色自若的看向满脸诧异的雷蒂安特,有些大大咧咧的走进茂密的草丛里用手抚摸那顶低矮的屋顶,“这是狗的坟墓,我养过的狗。”他撤回来,重新牵住了自己的手,带着轻微的湿冷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雷蒂安特尽量不让自己因这个难得可以寻访伯恩过去的机会而显得太好奇,但他也把目光再度移到了这个在他们逛了一段时间花园后第一个出现的与周围景观显得不和谐的微妙要素上,即便它并不确定对方口中的狗究竟是狗还是人:“所以这条狗一直被你养到老死,它叫什么名字?”
伯恩捏了捏雷蒂安特的手,他摇头叹息着在对方变长而束起的发辫缝隙里插了朵雏菊,“很遗憾,它在送来不久后就被炸死了,而我当时没来得及为她找到一个好名字,所以她只是‘狗’,一条‘伯恩的狗’。”他停顿了一下,随后亲昵地用鼻尖蹭弄雷蒂安特的脖颈,“你希望知道这个故事吗,我们可以回到刚刚的凉亭里一边吃点心一边来讲这个故事。”金发的男人因为他的动作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在得知那确实是一条真实的犬类后松了口气,他实在是迫切的想要得到这块筹码了,于是他摇摇头,“不,我们可以边走边说。”
于是故事开始了,“刚刚说到哪里?啊,是的,我没有想好它的名字,当时的伯恩·奥德利正在偏僻的书房里翻书为她找一个女孩名,尽管当时我已经十六岁了,但还远远不够成熟,我当时看起来不像是被上层家族管教过的孩子,毕竟当时能够抚养和管教我的只有哥哥,而我在他的保护下自然从来不在意所谓的礼仪和应酬,只喜爱摆弄手里的试管和花花绿绿的药水,而那天我的哥哥在亭子里练习他在宴会上会拉的小提琴曲。”
伯恩的眼眸中似乎泛起了些许雾气,他慢悠悠的拉着自己的小女孩往回走,不知为何雷蒂安特总感觉对方的声音变得沙哑和倦怠了许多,他似乎能够猜到故事的走向是什么了,只不过作为一名听众,他有义务听完伯恩口中的故事。
这真神奇,伯恩想到,他本来以为自己把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现在回忆起来一切,那天的天气、温度、景色乃至温度都仿佛重新发生在眼前一般,“我当时像往常一样想要打扰他做这些正经事,所以那些书被我摞在了脚下好方便自己远远地站在窗边喊他陪我的狗玩球,他一向喜爱满足我的要求,于是走出了亭子间紫藤花的遮挡——如同那些人计划好的那样。然后爆炸发生了,我的哥哥,还有我没来得及起名字的猎狼犬在那天死掉,我站在窗边看着一切发生,噢……抱歉,话题变得有些沉重起来,我应该只跟你讲讲这条狗是怎么死去的。”
红发的家主满怀歉意的看向身旁的人,雷蒂安特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被影响到心情,他只是用一副耐心且充满探究欲的眼神盯着自己,而他也很高兴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红眸中并无无趣的怜悯。
而就在这早间短暂的相处结束后,伯恩怀揣着焦虑不满的情绪来到了自己的化验室,它被隐蔽的安置在自己的房间左侧的空间中,手术室则贴心的装修在后侧。
周围蓝白色的无影灯灯带柔和的将房间的每一丝阴影都照亮,也照亮了当作装饰品摆在墙体几何空格里的标本罐,伯恩的手指依次滑过它们:一颗标准漂亮的心脏、一双颜色奇异的眼球、一只如同美术雕塑般有着优美弧线的手、故意盘旋固定成莫比乌斯环的肠子,当然了,他小女孩最重要的那个器官——一根硕大弧度优美的阴茎,柱身打着两颗增加摩擦力的圆头钉子,品味不错。
显示细胞活性和器官状况的显影屏被伯恩随意挥了挥手打开了,近日的新闻作为消遣叽里呱啦的从传声筒里响起,他深吸了一口气,伸着懒腰躺在了柔软的工作椅上。“拉莱尔家族最近收获了一笔优越的投资,在更换继承人后,该家族的新家主拉莱尔女士显然比之前的拉莱尔先生更加激进且自信,同时她决心在进行微型机械生意的同时进行慈善投资,感谢这位能力仁德兼具……”伯恩内心毫无波动的切换了频道,他为拉莱尔家族的识趣感到满意,被称为“本世纪最疯癫也最天才”的生物学家随手拿过低温箱里的结晶和药剂,开始为他的“老客户”调配的肢体再生药剂,他需要在这周完成足够的份额才行,天知道那个疯女人又要拿着这份药剂以公司投资的名义投入到哪种军事行动中……
无论如何,这都不关他的事,只要在下周交货、攀谈或许要几小时、吃饭讨厌的应酬、坐飞机回家——他的出差就结束了,而他又可以回到自己最心爱的小女孩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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