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2 / 2)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正被严严实实裹在被褥之中的纪舒钦怔了怔,眉眼之中俱是错愕,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义,雍昭叹了口气,索性一口气说完,“朕疑心先皇夫并未当真身死,这一切本不该是你的错。”
纪舒钦脸上的血色一下褪了个干净,哆嗦着唇瓣,视线乱转,声音带着颤,似乎是想为辩解几句,然而雍昭静静等了他许久,却只从他口中得了一句凌乱破碎的认罪话语。
“陛下……罪奴玩忽职守,罪该万死,如今已是陛下开恩……绝不敢、不敢再推脱。”
本满怀期待的人猝不及防被这一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雍昭攥起了双拳,咬紧牙关,终于从漫长而混乱的记忆中翻出来这样一件事。
那是纪舒钦刚被她惩处时候的事。
无数的巧合都指向先皇夫的死与纪舒钦有关这一事实,然而纪舒钦在认罪之后,也不是没对事情抱有一丝一毫期待的。
他仍天真地以外,此事或许并非所见的那样糟糕。
至少先皇夫的死,并不全是他的错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当时刚刚辅佐新帝继位不久的摄政王萧程望自告奋勇,替悲痛欲绝的雍昭查明此事。
后来,他告诉雍昭,景逸之死与纪舒钦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包括他的玩忽职守,包括他的吃里扒外,包括他的表里不一……
总归有千万个理由,将纪舒钦钉死在这个结局。
但萧程望又说,纪舒钦是不肯认罪的。
像他这样,连畸形身体都敢隐瞒的人,他自有千万个理由逃脱隐瞒。
所以他告诉雍昭,对于这样顽固的罪犯,应该要千次万次地磋磨,一遍又一遍逼迫他正视自己的罪责恶果,让他刻骨铭心,连在睡梦中都不敢忘记。
于是雍昭听了也信了。
是她亲手逼着纪舒钦在无数个崩溃或者濒临崩溃的瞬间,牢记自己手上那根本不存在的鲜血罪孽。
从前有千万个停手的机会,她从未珍惜。
种因得果,先皇夫之死终于成了纪舒钦的心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如今她真心实意,想让纪舒钦忘掉这一切,却是难如登天了。
雍昭心口发疼,实在说不出话来。
任凭谁在这样的情形下都难以说出话来。
她喉头发紧,自胸膛深处发出沉闷的颤动声响,出口却成了哽咽。
帝王的骄傲自持在这一刻成了泡影。
在脆弱的、条件反射惊惧的纪舒钦面前,始作俑者雍昭再端不起一丝一毫帝王的气派。
她闭起眼,深吸一口气,俯下身去,隔着柔软被褥用力环住仍在轻颤的纪舒钦。
深入骨髓的恐惧让怀中人即使已经竭力克制,也实在难扼。
雍昭一时也想不出再好的辩驳方法,匆匆一念之间,忽地低头将方才收起的金饰翻出放在掌心,递到纪舒钦眼前,自顾自往下又道:“这是今日朕在先皇夫魂体上取下的。郢都近来才刚出的款式。”
雍昭贴得极近,几乎能听见他齿间战栗的“咯咯”声响和压抑的呜咽,她望着纪舒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那双浅棕色眼眸中压抑着一层模糊的水气,痛苦与惊惶埋在深处,此刻被诧异和不可置信冲淡几分,却仍然深重,雍昭沉痛地垂头,逼迫自己成为两人之中更勇敢面对心魔的人,她只一抿唇,便很快开口。
“纪舒钦,你看着朕的眼睛。若你看着朕的眼睛,便该看见朕眼中的痛苦与愧疚,真真切切,不掺半分的假意。朕向你保证,这一次绝不是试探。若是有假,朕此生此世,必不得善终,暴毙而死!”
纪舒钦从惊惧之中回过伸来,只看了雍昭一眼,便支持不住,匆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然而这一眼,纪舒钦也便望见她眼中那种沉痛的愧疚。
那是雍昭望向他时,从未有过的神情。
她的愧疚,恍惚春三月扫过枯枝的清风,一下便将属于破旧冬天的那些沉痛悉数扫净了去。
只剩下满枝的春意。
纪舒钦的心尖猛地一颤,对雍昭那点压抑着的,暗无天日的幽微喜欢又细细密密地冒了出来,一时胜过其他的情绪。
他呜咽了声,胸腔发出一阵混沌的嗡鸣,意识再度从大起大落的情绪之中跌到下去,陷入无边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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