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燕山卫的矛与盾（2 / 2）

张克心想，等开春冰化，这些铁骑踏上燕州平原时，敌人听到的将不仅是马蹄声——

让敌人听见马蹄声就肝胆俱裂。

正月廿四，燕山卫的步兵校场，积雪被踩成了黑色的泥浆。

四百双铁靴将积雪踏成了泛着冰碴的黑色泥沼。

张克勒住战马，远远就听见了那独特的刀风声。

不是寻常兵刃的锐响，而是像巨斧劈开千年古木般的沉闷呼啸。

校场中央，二十列陌刀手正随着号令反复劈斩。

每一下都带起刺骨的寒风，刀光连成一片银白色的死亡帷幕。

点将台上的李陌活像尊铁铸的凶神。

两米的身躯只套了件单薄的黑衫，暴起的青筋在手臂上蜿蜒如龙。

他手中那柄丈二陌刀在阳光下泛着摄人的寒光，刀柄缠着的红绸像道血痕。

\\quot腰！

用腰发力！\\quot

李陌的吼声震得辕门上的冰溜子簌簌掉落。

他突然一个立劈，精铁打造的刀锋\\quot咔嚓\\quot一声斩入冻土，

溅起的冰渣子噼里啪啦打在最近几个士兵的铁甲上。

张克靴底碾着碎冰走近，发现每个陌刀手面前都立着裹铁皮的木桩——

那是模拟骑兵马腿的\\quot试刀桩\\quot，上面早已布满深浅不一的刀痕。

\\quot大哥。\\quot

李陌转身抱拳，插在地上的陌刀还在微微颤动。

\\quot分量见长啊。\\quot

张克试了试刀重，少说十五斤，在李陌手里却轻巧得像根竹竿。

李陌咧嘴一笑，疤痕扭曲成狰狞的弧度：

\\quot按东狄铁浮图的标准练的，砍不动重甲算什么陌刀手？\\quot

校场中央突然传来声痛呼。

一个年轻士兵脱手坠刀，精钢刀背直接把牛皮靴砸得凹下去一块。

李陌脸色瞬间阴沉如铁。

他几个跨步冲到那士兵面前，铁塔般的身影投下的阴影直接把对方笼罩。

\\quot捡起来。\\quot

三个字冻得比地上的冰还硬。

士兵哆嗦着去抓刀柄，却被李陌一脚踩住手腕。

\\quot战场上你松一次手——\\quot

李陌单手揪着领子把人提起来，轻松得像拎只鸡崽，\\quot就是害死整队弟兄！\\quot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

这个凶神竟单手把士兵连人带刀举过头顶，

大步流星走到校场边，\\quot噗通\\quot一声把人摁进雪堆里。

\\quot脑子冻清醒了再练！\\quot

张克挑了挑眉。

好家伙，这练兵手段比白烬还凶残。

但他没打算劝阻——

他不会劝，这世道练兵不狠，就等着被别人按在地上摩擦吧，对吧，小托托。

\\quot大哥见谅。\\quot

李陌大步走回，铁塔般的身躯震得地面碎冰轻颤。

他从亲兵手中抓过两碗姜汤，

碗沿还冒着热气，\\quot都是大魏逃难来的庄稼汉，骨头还没淬硬。\\quot

张克接过粗陶碗，瞥见李陌虎口裂开的血口子——

这莽夫竟浑然不觉，任由鲜血混着姜汤一起灌进喉咙。

校场上，四百陌刀手已重新列阵。呼出的白气在军阵上空凝结，像片低垂的战云。

\\quot能见血了吗？\\quot

李陌抹了把嘴：\\quot再给俩月，我让他们站成铜墙铁壁！\\quot

他突然指向北面——

十几个残缺的草人静静矗立，最惊人的是个披双层铁甲的靶子，

胸口裂着半尺长的豁口。

\\quot叫王二那小子劈的。\\quot

李陌的疤痕扭曲出骄傲的弧度，\\quot要是人人都有这手...\\quot

\\quot轰隆隆——\\quot

东侧突然传来马蹄声。

白烬领着铁骑驰入校场，

马背上驮着十几具披白甲的草人，活脱脱是东狄白甲兵的翻版。

\\quot老李，借个场子。\\quot

白烬铁扇轻点那些靶子，\\quot试试新做的玩意儿。\\quot

李陌放声大笑，声震四野：\\quot儿郎们！开荤了！\\quot

四百陌刀同时举起，刀光映雪，晃得人睁不开眼。

张克退到场边，看着铁骑将靶子拖到阵前，

看着李陌如山岳般矗立第一排，看着那柄丈二陌刀划出死亡的弧线——

\\quot咔嚓！\\quot

白甲草人应声而断的瞬间，张克忽然想起古籍上那行血淋淋的字：

\\quot陌刀如林，人马俱碎。\\quot

他摩挲着腰间刀柄，参透着乱世真理：

普通军队只能基础，再精锐也有限，真正决定生死的，永远是那支能一锤定音的王牌。

曹老板的虎豹骑、李二的玄甲军、岳武穆的背嵬军...王牌可以不用，但是不能没有，遇到真正强敌时，需要有一锤定音的力量。

\\quot燕山铁骑...\\quot张克轻声呢喃。

\\quot陌刀营...\\quot声音渐沉。

雪不知何时停了。

远处传来冰棱融化的滴答声，像春天临近的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