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深谋远壑（1 / 2）

('毛文龙的镇江大捷，就如直播一般，长兴岛早就实时掌握。等毛文龙的亲笔信…再送上岛时，王九仍在脚不踮地的忙着岛中建设……

人间正道是沧桑！

毛文龙，这个智勇双全的帅才，这个忠贞又“狂悖”中年男人。他很有幸又很不幸地，被王九选为替长兴岛…分担南北党火力的人选！甚至期待他…能快速承担住全部火力……

南北贵人要养建奴？那就培养个真心、有能力抗击建奴之人！为此，王九愿将皮岛无偿让给他。

山东的剿妖经验，让王九明白一件事：打仗容易！抢地盘也容易！但真正控制一个地盘，使其真正能成为基本公正、平等的社会？

却比登天还难！

难就难在需要大量基层干部，这些人…不但要有高效的社会管理能力，还得有坚定不移的公正、平权、平等的思想与信念。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么海量的基层干部人才的培养，少说也需要十年之功！文儒士绅能给长兴岛十年，然后等王九去灭了他们？

而这，就是从前年起，王九就一直处心积虑！暗中常与毛文龙有书信往来的原因：英雄的毛文龙！跟建奴有灭门之仇的毛文龙！青年时代就发誓“不封侯、誓不休”的毛文龙！得为王九的社会主义理想而牺牲。

总得有人牺牲！

……

天启元年七月初七白天，长兴岛天工阁。

王九推开三寸厚的《万历会计录》，指尖划过山东布政司的田赋数据。烛火将\\quot孔府祭田九十四万亩\\quot的朱批映得血红，这个数字比《明会典》记载的多出十八倍。

\\quot九哥请看。\\quot马媛展开新绘的《基层吏员考绩图》，绢帛上八千个红点覆盖山东全境，\\quot北党调去的吏员，八成仍出身士绅之家。就地培养的吏员，地主之家仍占九成半！否则，这些人连字都不识。\\quot

阁外传来童声：\\quot第三十七课：田亩清丈术！\\quot学童们正在丈量晒盐场，算盘声与海浪声交织成曲。

长兴岛观星台。

王九推开铜制浑天仪，露出背后整面墙的《天下郡县图》。星辉穿过镂空的二十八宿穹顶，在辽东半岛位置洒下细碎光斑。

\\quot十年后，这里要建起三百所学堂。\\quot他指尖划过黄海沿岸，\\quot每所学堂配两名格物教习、三名算学教习，五年轮训全岛匠户。\\quot

马芝拨动算盘珠：\\quot按现有童生增速，天启十年可培养出首期的五千人。\\quot她突然按住王九的手，\\quot但妾身仍不明白，将军为何执意要建那个...社会主义？\\quot

“至少能一夫一妻。”

……

七月初十卯时初的铸铁坊内，王九握住学徒的手矫正锻打角度：\\quot这铁砧重三百斤，靠的是杠杆原理。\\quot

少年们不知道，他们练习的不仅是冶铁，更是《自然格致》中的力学。

\\quot将军真要在蒙学里教这些？\\quot上月上岛巡视的北党御史杨嗣昌，就曾指着《机械图说》质问！\\quot不怕士林非议奇技淫巧？\\quot

“前年，士林都说蕞尔建奴！弹指可灭。今年，士林又说建奴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当时王九如此说……

此刻，王九凝视着《两京十三省士绅田产占比图》，终于理解张居正当年的绝望！——占人口千分之二的士绅集团，控制着全国八成耕地、九成半科举名额。

更可怕的是…他们编织的意识形态罗网：农民起义换来的只是新士绅集团，如同汉朝门阀取代秦朝勋贵。

\\quot要解此局，唯有跳出历史周期律。\\quot自言自语的王九蘸着朱砂，在《长兴岛五年规划》上批注：\\quot十月前完成两千学童算术考核，择优录入行政速成学堂。\\quot

窗外传来蒸汽机轰鸣。这是按宋代《武经总要》复原的…最简单的走马灯式蒸汽轮机，带动着五架水车为高炉鼓风。匠户们只当是新奇玩意，王九却在实验工业革命的火种。

……

辰时正早会，二十名船长传阅着《济州岛水文图》。

王九的指挥棒…点在黄海暖流标记线上：\\quot这里能避开倭寇与登莱水师！每月可运粮十万石。\\quot

\\quot可咱们能开垦的耕地…不足十万亩...\\quot马媛欲言又止。

\\quot耕地不是根本。\\quot

王九展开《辽东矿产分布图》，\\quot旅顺的煤、岫岩的铁、复州硝石，加上朝鲜铜，才是工业命脉。\\quot他忽然拍响三年前绘制的《环渤海经济圈构想图》，惊起梁间燕雀。

亲卫呈上密报：\\quot南党已切断登州粮道。\\quot王九却大笑：\\quot来得正好！传令各坞，明日开始演练海带捕捞——长山列岛的天然藻场，够养活三十万人！\\quot

麻漠终于问出困惑：“其实…我们在山东本就有些基础！一年就可攻灭建奴。那么，携大胜之威……我们何苦长久困守长兴岛？”

油灯照亮《资治通鉴》批注：\\quot秦汉以降，王朝更替不过田亩再分配。\\quot王九在\\quot田亩\\quot二字上划出血痕，转向在座十二名核心幕僚：

\\quot诸君可知孔府田产几何？\\quot他展开户部密档，\\quot天启元年，衍圣公府占田百万亩，隐户五十万七千，岁入折银三十万两——比福王府多三倍！\\quot

“而这，仅是户部刻意隐瞒后的数据！实际上，他们明暗、公私占田不低于六百万亩！明户隐户共计近百万户！岁入近两百万两，跟所有皇室、宗室的年耗相等。”

契雪拍案而起：\\quot这够养二十万精兵、横扫天下。\\quot

\\quot养兵易，养士难。\\quot王九敲了敲《长兴岛户籍册》，\\quot岛上童生需大量扩充。不仅要识文断字，还得通晓农时、会算田赋、能调纠纷——这才是真正动摇士绅根基的利器。\\quot

蕲射突然插话：\\quot但咱们的织机比不过江南，精铁产量不及佛山...\\quot

\\quot所以需要这个。\\quot王九掀开暗格，露出带齿轮组的水力缫丝机模型，\\quot用技术换时间，用海贸破封锁。等士绅们发现棉布卖不过长兴岛时，他们的佃户早跑光了。\\quo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