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凤阙遗香,椒房锁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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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椒房殿弥漫着龙涎香的气息,贾后斜倚在青玉案前,鎏金护甲叩在奏章上发出细碎声响。镜中映出她眉间积聚的阴云——杨骏新呈的折子正摊开着,朱批#34;裁减六宫用度#34;的字样刺得人眼底生疼。忽听得外间传来太后赏赐杨府明珠的消息,护甲猛地划过案上玉版,迸出几点火星。
#34;去年削本宫三成汤沐邑,今朝连银霜炭都要克扣。#34;她起身时十二幅蹙金凤尾裙扫过青砖,惊得铜雀灯烛影乱晃。镜中九尾凤钗映着森冷眸光,正照见崇训宫方向飘来的缕缕佛香。那香雾里仿佛缠着无数丝线,牵制着她欲伸向朝堂的手。
更深漏残时,贾后抚着臂上明月珰立在窗前。宫墙外传来杨骏府邸的巡夜梆子声,与更鼓声混作一处,恰似锁链扣住凤阙飞檐。忽有夜风卷起她鬓边碎发,金簪上鸾凤衔着的东珠撞出清脆声响,映得眸中寒芒又利三分。
#34;好个骊山汤泉宫!#34;她忽地冷笑,案上越窑冰裂纹茶盏应声而碎。去岁先帝梓宫未寒,杨芷便以侍疾之名搬进崇训宫,如今倒要把六宫脂粉钱充作自己汤沐邑的修缮款。碎瓷片映出她扭曲的面容——十三年前那个雪夜,正是这位杨太后亲手将凤印交到她手中,说#34;六宫诸事托付贤妇#34;。
侍女春绸战战兢兢收拾残局时,忽见皇后月华裙裾上洇开暗红——原是护甲刺破掌心。血珠坠在杨骏新呈的奏章上,正晕染开#34;皇后宜修妇德,勿预朝政#34;的朱批。那抹猩红让她想起三日前在太液池畔,太后抚着雪狮子猫说的话:#34;听闻皇后要往尚书台送点心?这倒让我想起汉末何太后故事。#34;
更深漏残,铜雀灯将十二幅蹙金裙裾的影子投在《列女传》屏风上。贾南风盯着镜中九鸾衔珠步摇,忽听得外间传来杨府夜宴的笙箫声。前日太后刚赏了杨珧庶女十斛南海明珠作嫁妆,那珠光此刻仿佛化作千根银针,细细密密扎在凤座锦垫上。
腊月祭灶那日,六宫嫔御齐聚崇训宫领太后赏的消寒糕。贾南风端坐凤辇穿过永巷时,正遇见杨骏之妻庞氏的车驾横在道中。八宝璎珞车幔下传来轻笑:#34;皇后娘娘见谅,臣妇急着给太后送新制的狐腋裘。#34;
当夜椒房殿地龙烧得极旺,贾南风却觉得骨髓里渗着冰碴。镜中映出白日庞氏鬓间的七凤挂珠钗——那是太后六十寿辰时本该赐予皇后的礼制。案上《晋令》摊开在#34;命妇仪制#34;篇,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恰落在#34;僭越者罪同谋逆#34;的字样上。
五更梆子响时,她取下臂钏掷入妆奁,金玉相击之声惊得守夜宫娥跪了一地。菱花镜里渐次浮现这些年被斩断的羽翼:元康二年春,欲在弘文馆增设女史被斥#34;牝鸡司晨#34;;去岁端阳,提议赐宴寒门士子遭讽#34;不知贵贱#34;;就连上月想给亲侄女添妆,礼单都被删减得只剩些粗笨器物。
东方既白,贾南风抚过妆台上先帝所赐的错金博山炉。炉中香灰里埋着半截未烧尽的黄麻纸,依稀可见#34;楚王#34;#34;荆州兵#34;字样。铜镜突然映出崇训宫方向升起的晨钟烟霭,她猛地将金簪刺入漆木案几,惊飞了檐下栖宿的寒鸦。
恨意已有落处,贾南风镜前偏坐,忽觉体内一股热流拥过,猛然忸怩几下粗臀:“传诏太医令。”
椒房殿的合欢帐浸在龙涎香雾里。贾南风斜倚金丝楠木枕,葱白指尖绕着太医令署青绫官带的流苏。太医令跪在龙须席上请脉,忽觉腕间银针被鎏金护甲按住,抬头正对上皇后似笑非笑的眸子:#34;太医令这手金针度穴的本事,先帝在时便常夸赞。#34;
太医令额角渗出冷汗,药箱里的《素问》忽然被抽走。书页翻飞间落出片赤色肚兜,上绣鸳鸯交颈图。贾后拈着轻纱嗤笑:#34;太医院如今还教这个?#34;忽将肚兜掷在他脸上,#34;既是精通岐黄,便给本宫看看这#39;心火亢盛#39;之症如何解?#34;
元康二年谷雨,永巷石板上积着昨夜的雨水。太医令提着药匣疾行,蹀躞带下悬着的椒房殿赤玉符撞得叮当响。守门黄门翻开《太医出入簿》,见#34;巳时三刻入,酉时末出#34;的墨迹未干,又被塞进块金铤子。
殿内十二幅鲛绡帐无风自动,错金博山炉翻倒在地。太医令的鹖冠滚落阶前,官袍玉带与皇后的蹙金霞帔纠缠在《女诫》屏风上。西域进贡的琉璃枕映出颠倒人影,忽听得贾后轻笑:#34;听闻太医令家中有悍妻?本宫明日便赏你两个教坊司的胡婢。#34;
七月流火夜,太医院值房忽传巨响。院使撞见太医令在暗格翻找,药屉里赫然藏着皇后的九鸾衔珠耳珰。#34;下官...在找安神香...#34;太医令话音未落,颈间已架上禁卫的环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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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拂晓,贾后戴着翡翠护甲翻阅《脉案》,忽将册子掷向瑟瑟发抖的院使:#34;太医令上月为本宫调理月信,取了三两藏红花。这般尽心伺候的良医,你们也敢构陷?#34;鎏金护甲划过喉结,#34;昨夜当值的医佐,送去暴室学学规矩。#34;
腊月祭灶日,太医令妻王氏闯宫哭谏。贾后倚着貂裘暖枕,看那妇人被宫娥按在椒房殿前的雪地里。#34;娘娘开恩!妾愿自请下堂...#34;话音未落,忽有鎏金护甲挑起妇人下颚:#34;听闻夫人擅制鹿血糕?#34;转头对太医令轻笑,#34;本宫明日就想尝尝这味点心。#34;
当夜太医署燃起蹊跷大火,王氏的诰命文书化作灰烬。太医令抱着焦黑的药箱跪在雪中,忽见椒房殿小黄门送来食盒——揭开竟是王氏的鎏金银簪,簪头沾着暗红鹿血膏。
元康五年的夏至格外闷热,洛阳城西角门当值的羽林卫擦着汗,看宫人们抬着二十口黑漆簏箱鱼贯而入。箱角包铜在烈日下泛着血光,里头装的据说是交州进贡的瑞兽麒麟。唯有老黄门瞧见箱底渗出的暗红——上月那批#34;瑞兽#34;运出时,分明带着股腐尸味。
椒房殿的玄冰冒着白气,贾后斜倚在葡萄纹金漆榻上,鎏金护甲叩了叩案头玉磬。八名阉宦应声揭开簏箱锁扣,箱中少年郎皆着素纱单衣,颈间系着朱砂写的编号。有个胆大的抬眼偷觑凤颜,正对上皇后似笑非笑的眸子:#34;倒是个眉眼肖似卫郎的。#34;
三更梆子响过,永巷忽然飘起细雨。小黄门福安缩着脖子清点簏箱,数到第七口时猛地倒退三步——箱底蜷着个面色青白的少年,咽喉处插着支九鸾衔珠簪。雨帘中传来掌事太监阴恻恻的笑:#34;这个不中用的,连半刻香都捱不住。#34;
卯初时分,十二名浣衣婢在太液池畔捶打锦褥。新来的小宫女忽见褥上大片暗渍,正要惊呼却被嬷嬷捂住嘴:#34;想活命就当作湘妃竹纹绣。#34;池中锦鲤争食处,隐约可见缠着水草的织锦靴。
腊月祭灶夜,北邙山脚的乱葬岗添了具无名尸。更夫老周头瞥见禁军打扮的人往尸身泼着什么,次日雪地上便只剩滩黄水。与此同时,椒房殿的地龙烧得正旺,贾后把玩着新得的犀角杯,看阶下少年摹写《洛神赋》。忽有夜风卷起帘幔,露出屏风后三口鎏金簏箱,箱面阴刻的饕餮纹正衔着半截玉佩。
五更天送出的簏箱经过永巷时,有个箱角突然渗出猩红。当值羽林郎正要查验,却被掌事太监塞了袋金瓜子:#34;南诏进贡的荔枝,汁水多了些。#34;晨光中,那抹猩红渐渐凝成冰,恰似少年鬓角未干的血胭脂。
春分,洛阳尉曹廨房檐角还挂着残冰。主簿崔谅推开朱漆木门时,正撞见书佐韩丰在院中晾晒公服。那件本该靛青的苎麻短褐,此刻竟泛着越罗特有的水光,襟口还隐约露出寸许金线回纹。
#34;韩书佐今日倒是体面。#34;崔谅佯装掸去袍角灰尘,目光扫过对方蹀躞带上新换的犀角銙——那分明是五品官才配用的形制。韩丰慌忙用文卷遮住腰间,却露出袖口半截蹙金绣,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散,“书佐生就的一副好皮囊,甚是体面,怎也会做鸡鸣狗盗之事?难道你不怕廷尉刑具?”
次日辰初,洛阳令端坐獬豸屏风前。证物盘里呈着:越罗中衣两件、金泥蹀躞带一条、错银香囊一枚。仵作举着其中香囊惊呼:#34;这苏合香丸配方与椒房殿上月所领一般无二!#34;
韩丰跪在青砖地上,汗珠坠在绯色衣襟晕开朵朵暗花。忽闻堂外马蹄声急,黄门侍郎持赤符而来:#34;奉诏,尉部失窃案移交廷尉查办。#34;众人抬头时,韩丰已被玄甲卫架出门外,唯留地上一只织锦靴,靴帮赫然绣着鸾凤逐日纹。
廷尉大堂,韩丰看着阴森森的冰冷的刑具,不觉噗通跪倒,“小的只是生就的一副好皮囊,却是无胆做贼。”本就是一个小小书佐,如何经住的吓,便就一五一十讲来。
原来,惊蛰辰时,洛阳南市槐花纷扬如雪。尉部小吏韩丰夹着税赋簿册行至天街转角,忽被个褐衣老妪攥住袍袖。老妇鬓角别着枚螺钿银梳,掌心却有粗粝茧痕:#34;郎君面相贵不可言,可愿积个阴鸷?#34;说着抖出半幅越罗袍角,#34;我家娘子病笃,术士说需城南俊朗少年斋戒镇宅三日。#34;
韩丰被引入青幔安车时,后颈忽遭钝击。苏醒时蜷在樟木簏箱中,嗅到浓烈苏合香气。车轮轧过七重门槛,辘辘声似幽冥更鼓。箱门骤开时,满目皆是错金博山炉腾起的青烟,十二盏雁足灯映着水晶帘后转出的绾堕马髻宫娥。
犀角梳沾着龙涎香掠过鬓角时,韩丰瞥见浴池金箔屏风绘着《山海经》神女出浴图。赭黄冰蚕中单才系到腰间,便被引入满室烛光的朱漆阁。锦榻上妇人眉梢疤痕隐在花钿下,足尖挑起他下颌时,臂钏錾着的#34;泰始八年#34;年号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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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更梆子穿透合欢帐,妇人将九鸾金步摇掷向鎏金镜:#34;都说本宫眉间煞气重,你瞧着可像吃人的罗刹?#34;韩丰垂首瞥见镜中映出三口玄铁簏箱,饕餮纹正衔着半截玉带钩。再睁眼已躺在城南乱葬岗,怀中织锦包袱裹着越罗袍并枚错金臂钏,内壁錾着米粒大的#34;贾#34;字篆文。
洛阳尉曹廨内,主簿崔谅举着臂钏冷笑:#34;这错金工艺分明是尚方署手笔。#34;忽见黄门侍郎持赤符疾驰入衙,符节鸾凤火漆映得满堂生辉。韩丰被客客气气送出衙门时,听见胥吏窃语:#34;这镇宅少年倒比大罗金仙灵验,连廷尉府的牒文都镇得住。#34;
洛阳南市酒旗招展处,胡商索罗陀正把玩枚金跳脱,忽见錾着#34;椒房殿造#34;的阴文。这西域商人灰眸骤缩——上月从乱葬岗收来的#34;鬼货#34;里,此类宫禁之物已逾二十件。坊间传言,每逢朔望夜,北邙山脚化人场便腾起带着龙涎香味的青烟。
韩丰自那日后,常于夜半惊醒。怀中错金臂钏已典给西市胡商,枕下却总压着个葡萄纹香囊——此物每在他欲告官时便散出异香,恍若那妇人指尖的苏合气息。更奇的是,城南破庙檐角常悬着织锦包袱,里头越罗袍服竟会随四时变换纹样,春绣兰草秋织菊,针脚皆是尚服局独有的双面缀珠绣。洛阳酒肆已传遍#34;天官赐福#34;的新解:#34;哪是什么镇宅童子,分明是椒房殿里偷香的螽斯!#34;
腊月祭灶日,太学生刘琨在平乐馆酒酣耳热,忽将酒盏掷地大笑:#34;诸君可闻#39;簏箱三笑#39;?一笑入门化白骨,二笑登堂变锦衣,三笑...#34;话音未落,忽有玄甲卫破门而入。然则次日西明门外,赫然出现无名揭帖,绘着七重门内簏箱吞吐少年的诡画,题曰《天街魇梦图》。
上巳节,洛阳水渠忽浮十数具少年尸身。诡异的是,这些尸体皆着完整官服,蹀躞带玉銙俱全,却无半分腐臭。仵作验尸时惊觉,所谓#34;尸身#34;竟是用宫绢裹着的人形香囊,内填西域龙脑并朱砂符咒。是夜,满城母亲皆以#34;簏箱婆#34;吓唬孩童,更夫巡夜途经尉曹廨,宁绕三里也不肯过天街转角。
然,贾后以杀堵嘴,虽夜间风流,然却不忘朝堂之事。
五更三点,太极殿丹墀前的狻猊铜炉刚腾起龙脑香雾,尚书左仆射王衍已瞥见珠帘后鎏金护甲的反光。他展开奏章才念及#34;请徙羌氐于关中#34;,素纱帘内忽传出玉罄脆响。黄门侍郎小跑着捧回奏疏,众人皆见#34;荒谬#34;二字朱批力透纸背,凤纹笺角还沾着皇后惯用的苏合香。
中书监张华奏报并州雪灾时,十二重素纱帘无风自动。贾后臂上金跳脱撞在鎏金虎符上,叮当声里,惠帝手中玉圭已滚落御座。但见帘后伸出半截朱笔,径自在《开太仓疏》批下#34;准#34;字,笔锋勾破绢帛处,恰是度支尚书拟定的放粮数目。
漏下三刻,椒房殿的铜雀灯仍映着《山河屏风图》。贾后卸去九翚四凤冠,素手将御史中丞的弹劾奏章叠作纸鸢。忽有鎏金护甲划过#34;豫州刺史贪墨#34;字样,对瑟瑟发抖的中书舍人道:#34;传诏南中郎将,就说本宫梦见豫章郡的樟树生出了铜钱。#34;
五更梆子响,尚书台连夜拟就的敕令盖着凤钮金印,八百里加急的赤符使踏着宫门残雪疾驰而去。值夜的老黄门数着更漏,见承明殿东阁又亮起烛光——那本该是惠帝批阅奏疏的所在。
五更漏断,太极殿铜鹤香炉刚吐出第一缕青烟。杨骏手持象牙笏板出列,九梁进贤冠下的白发微微颤动:#34;臣闻《礼》云#39;天无二日,土无二王#39;,今陛下春秋鼎盛,何劳珠帘蔽明?#34;话音未落,十二重素纱帘内忽传出玉罄碎裂声,惊得丹墀两侧的獬豸铜像都似在震颤。
贾后鎏金护甲深深掐进凤纹凭几,九翚四凤冠的东珠正撞在惠帝冠冕投下的日影里。她瞥见阶下杨骏绯袍上的仙鹤补子随呼吸起伏,恍若当年其女杨芷册后大典时的翟衣纹样。御史中丞的奏章从指间滑落,正露出#34;皇后宜修德禁中#34;的刺目朱批。
申时三刻,椒房殿的博山炉腾起异香。贾后将《女则》撕作碎片掷入炭盆,看火舌吞噬#34;妇人不预外事#34;的字句。忽见铜镜映出崇训宫方向升起的暮鼓烟霭,她猛地将九鸾步摇掷向《列女传》屏风,金簪穿透班昭画像的咽喉,钉在#34;夫为妻纲#34;四字正中。
春,太极殿夜宴方散,贾后翟衣上还沾着西域葡萄酒香。杨太后忽命宫人捧来《女诫》,当着重臣命妇的面,指尖抚过#34;无攸遂,在中馈#34;的字句:#34;皇后可细读此篇。#34;鎏金护甲掐破丝帛时,贾后瞥见太后鬓间七宝步摇——正是去年自己求而未得的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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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漏断,椒房殿地龙烧得正旺。贾后盯着案上碎成两半的玉连环,忽闻崇训宫送来解酒汤。银盏底沉着朵并蒂牡丹,正是杨太后最爱的缠枝纹样。掌事宫女轻声道:#34;方才宴上那斛泼在您裙裾的酒,原是给杨太傅准备的...#34;
端阳,贾后亲往崇训宫请安。才至廊下,便听见太后训斥杨骏:#34;皇后年轻气盛,尔等外臣当善加辅弼!#34;话音未落,宫娥掀帘呈上冰裂纹瓷盘,盛着的却是贾后昨日被驳回的增设女史奏章,页眉赫然添了朱批#34;可试行#34;。
贾后回房,对镜卸去九翚四凤冠。铜镜忽映出三年前场景:武帝弥留之际,杨太后执她手叹#34;贾家虎女,当为司马氏守好河山#34;。镜面水银陡然皲裂,裂痕恰将太后慈容割成两半——半张脸映着今晨削她汤沐邑的懿旨,半张脸照着当年挡下废后奏疏的血书。
掖庭新贡的缠枝莲纹银手炉刚送至椒房殿,崇训宫便传来太后口谕:#34;六宫用度奢靡,着减三成充作太庙灯油。#34;贾后抚着炉身未散的余温,忽见黄门侍郎呈上杨骏奏章——#34;皇后亲侄贾谧僭用九旒玉冠,宜削食邑三百户#34;。鎏金护甲划过奏疏上#34;妇人不预外事#34;的朱批,竟将犀角纸镇劈作两半。
贾后对镜描摹翠翎眉妆,忽闻崇训宫赏赐杨骏侄女七宝步摇。铜镜里映出司饰女官惶恐的面容:#34;那步摇形制...本应是中宫之物。#34;话音未落,太后遣人送来《女诫》,素绢上#34;无攸遂,在中馈#34;的墨迹未干,尚沾着杨骏府上特有的松烟墨香。
忽有寒风卷起鲛绡帐,露出屏风后三口玄铁簏箱——箱面阴刻的饕餮纹正衔着半截玉带钩,恰似三年前太后赐婚杨珧时,从她凤冠上摘走的明月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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