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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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高强因未成年,且有自首情节,被送往青年教管所。判决那天,他穿着灰色的囚服,低头站在法庭上,头发剃得短短的,露出瘦削的侧脸。法官宣读时,他没抬头,也没说话,只是手指攥着裤缝,指节发白,像在用力撑住自己。教管所的日子像一潭死水,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在车间缝衣服,手指被针扎得满是小口子;下午在操场跑步,灰色的围墙挡住天光,风吹过时带着股铁锈味。他脸上再没了以前校霸的嚣张,只剩一片死寂,像个被掏空的壳。

李天佑偶尔会寄信给他,信封上写着工整的字,里面装着薄薄的信纸,写着学校的琐事——“今天食堂的红烧肉还不错”“考试得了第一,班主任夸我了”——还有几句鼓励的话:“高强,你要好好的,我等着你出来。”信纸边角被他捏得发皱,像被反复摩挲过。高强收到信时,总是坐在床边,低头盯着看,眼里闪着复杂的光,有感动,有愧疚,还有一丝藏不住的痛。他从不回信,只是攥着信纸发呆,手指轻轻抚过“天佑”的签名,像在触摸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有一次,他在信纸背面写下一句“我不配”,可写完就揉成团,扔进垃圾桶,眼神暗得像夜。

李天佑和方载舟早就回了学校。刚开始,同学们对高强的事议论纷纷,走廊里、食堂里全是窃窃私语。有人说是他打架斗殴进了教管所,有人说是他得罪了黑道,还有人编了个离谱的故事,说他杀了人被判了死缓。同学们围着李天佑和方载舟问东问西,眼里满是好奇,像在看一场戏。可随着时间推移,热潮退了,生活又回归了课本和考试的日常,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天佑还是班长,成绩依旧拔尖,老师夸他“稳得像块金子”。可他变了,话少了,眼底总藏着股挥不去的忧伤,像一层薄雾笼着他的脸。每次路过高强以前的座位,他都会停下来,盯着那张空桌子发呆。桌子上有几道划痕,是高强以前用小刀刻的,歪歪扭扭地写着“强哥无敌”。他伸手摸了摸,嘴角微微上翘,可眼里却湿了。他开始明白,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可他还是想等,等那个嚣张的少年回来,哪怕只是个影子。

方载舟也变了。他回校后,整个人沉得像块石头,走路不再吊儿郎当,眼神深得像藏了秘密。课间他常一个人站在操场边抽烟,烟雾缭绕中,他脑子里全是高强在警局说的那些话——“舔鸡巴”“喝尿”“贱得跟狗一样”。每想一次,他的心就揪一下,像被针扎。他觉得自己没用,没能早点发现兄弟的痛苦,也没勇气面对自己的伤疤。他想起那次在陈晓旭卧室被电击棒电倒,被强奸的屈辱,想起陈晓旭拍下的照片——他被绑在床上,满身汗水和泪水,眼神空洞,像个被玩坏的玩具。那些照片像毒瘤,埋在他心底,每晚都让他睡不着。

某天清晨,他在宿舍盯着天花板,拳头攥得咯吱响,眼里闪着火。他突然起身,像下定了决心,扔掉手里的烟头,直奔校长室。操场上的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烟蒂,像在为他的决定送行。

这学期,学校最大的新闻是隔壁班的陈晓旭被叫了家长。那天清晨,校长室的门紧闭,里面传出低沉的争吵声。几个小时后,门开了,陈晓旭走出来,脸上带着个鲜红的巴掌印,眼眶红肿,眼泪干涸在脸上,像两条干涸的河道。他父亲气得脸色铁青,胡子抖得像要炸开,甩下一句“你丢尽了我的脸!”大步走了出去,脚步声震得走廊地板嗡嗡响。他母亲哭得喘不上气,扶着陈晓旭,低声安慰:“晓旭,别怕,妈妈在……”可她的声音颤抖得像风中的枯叶。从那天起,陈晓旭再没出现在学校,有人说他转学了,有人说他被送出国,可真相像个秘密,藏在风里。

这一切,都是方载舟的手笔。高强的事像把刀,捅醒了他心里的懦弱。他不能再逃了,那些照片是铁证,也是他的耻辱。他走进校长室,把一叠照片拍在桌上,声音低沉却坚定:“陈晓旭强奸了我,我有证据。他得付出代价。”照片上是他在陈晓旭卧室的模样——双手被绳子绑在床头,裤子被撕到膝盖,脸上满是泪水和汗水,眼神空洞得像死人。还有一段录音,陈晓旭的声音阴冷又得意:“叫啊,你越叫我越爽。”方载舟说这些时,眼里烧着火,手指攥得指节发白,像要把这些年的屈辱捏碎。

校长震惊得眼镜滑到鼻尖,翻看了照片,又听了录音,脸色从白到青,额头渗出冷汗。他立刻联系了陈晓旭的父母,事情闹到派出所。陈晓旭起初还狡辩,咬着牙说:“是他自愿的!”可证据摆在面前,他哑了口。他父亲气得当场扇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屋里回荡,母亲哭着求情,可法律不认眼泪。陈晓旭最终被送往少管所,家里为了息事宁人,花钱把他送出国,从此销声匿迹。

方载舟走出校长室那天,天空阴沉得像要下雨,乌云压得低低的,像要把大地吞没。他站在操场边,点起一根烟,吐出一口白雾,低声自语:“强哥,我不能再逃了。”烟雾散开,他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像一把刚淬过火的刀。他终于明白,懦弱只会让人越陷越深,只有直面伤疤,才能活得像个人。他扔掉烟头,转身走回教室,背影挺得像棵松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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